彩虹粉笔小狗

我会长记先生好,我会常想南山幽。

【11.11温all/任all向24H3:00】我会撒谎,这是礼仪

上一棒 @Le vernis

下一棒@岭下 

主温赤,有温藏离婚提及。嘟月单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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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床头拾起自己的手表,金属的表带比室温温度更低,戴上去,整理衬衣和袖口,他不是那种在商(四声)床前一定要先把衣物挂饰折叠妥帖摆放的类型,大多数时候他喜欢把衣服丢得满地都是,你的领带夹和我的吊带袜散乱交叠在一起,有下贱的相爱感。

“看不出来啊赤羽大人。”新床伴笑眯眯地倚在枕头上,掀开一片被角,赤礻果月匈口上的暗红吻痕好像摔疼的苹果,“还在口唇期?”

不,不是的。赤羽信之介把领带卷好,安稳妥帖地藏进大衣口袋。

他想反驳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他和温皇没有熟到谈论性癖的程度,况且据他个人感觉,温皇不是那种介意床伴留下痕迹的人,恰恰相反,他大概很喜欢那种有暴虐倾向的身体交流。

至于赤羽信之介为什么知道这种隐私话题,这又不得不提到温皇这人的确是有几分不要脸在身上的,毕竟很少有人带着被前妻又抓又挠的满背伤痕来和火包友寻欢。赤羽信之介当时刚脱了外套,瞥见温皇衬衣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梅花似的,把他吓了一跳,光速又把大衣穿上了,那天他在亲吻间隙至少问了三次楼下有药妆店需不需要止痛贴,最后一次的时候温皇笑着说“赤羽大人真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吗”,于是他不再问了。

熟悉温皇之后他就更不会主动关心对方了,原因有二,一者是不好越界,一者是温皇活该。

赤羽信之介不喜欢自找麻烦,在他看来生活本身就是麻烦,其中有些他不得不面对,比如堆积如山的策划案和愚蠢得下不为例的老板,在有限的范围内他希望能把握自己的情感生活,使之健康、有序、可控。而他也确实做得不错,经历过两次恋爱,体面的分手,三次一夜情,至今未曾陷入任何惊天动地的爱情陷阱。

他对现状很满意,28岁,年轻、健康、经济独立,新的床伴知情知趣,赤羽一踏进门就告知对方明早有晨会,无需多言,温皇的手段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温存传统的那类,摆弄他也摆弄得很有分寸,亲吻与吮吸没有一刻落在衬衫覆盖之外的皮肤上,所以说赤羽信之介喜欢有经验的聪明人,如果今天他开口第一句话是“明天我休年假”,温皇会立刻收到他传递的信号,然后迅速把两个人扔进放荡荒诞的意乱情迷中去。

戴上口罩,穿上大衣,赤羽信之介找不到围巾,站在原地回忆一下,想起似乎自己是被拽着围巾拉上床的,于是掀开被子一角摸索了几下。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牢牢压制住他的手,他顺着手臂望向它的主人,温皇不知何时已经把那条围巾围在自己脖子上,正好整以暇地对他绽出个祸水的笑。

赤羽信之介叹了口气,他膝行过去,献上一个敷衍的吻。

温皇摘下围巾抛到他脸上,赤羽被羊绒料子糊了一脸,手忙脚乱地接住,一圈圈绕上自己的脖颈,表情类似囚犯给自己绕上绞索。

“我先走了,”赤羽信之介装模作样看了看腕表:“明早八点半,会议室9803,希望您准时参会。”

温皇早已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只露出了右手手肘至手掌,摆了摆,常年不见太阳的手臂白皙得近乎病态,赤羽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

“......九点半。”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吩咐道。

“请和您的秘书沟通。”赤羽信之介公事公办地回复道,“有事领英联系。”

被子里的人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死了。

赤羽信之介浅浅鞠了一躬,从房间退出来。

从温皇住处出来,夜风泠泠,赤羽脖子后面的皮肤刚刚发过汗,湿润的碎发腻在上面,泛起丝丝清爽的凉意。

他的后腰和腿有点酸,某个位置还有异物侵入感,虽然没有受伤,但总的来说不如就地躺倒一梦到天明,更何况温皇家晴云样的枕头床品,睡过一晚整个肩颈都松快,假如温皇家算是旅游景点的话,这套神仙床品就是每个游客的必购纪念,其灵魂程度相当于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

可他不想和温皇一起醒来。

谁想和甲方一起醒来。

他默默回家泡了个澡,趁着泡澡回了三封邮件,差三分钟十二点的时候温皇的秘书通知他们全组会议延后一小时,赤羽信之介冷笑一声,指望温皇九点之前起床果然是痴人说梦。他在脑内过了一遍会议流程,确认每个细节都完美而有据可循,于是缓缓放松摊开了身体,滑进浴缸。

第二天温皇没来参会,来的是他的秘书,叫酆都月。

酆都月和赤羽信之介之前就见过,这次见到对方,两人都公事公办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

关上灯,他一页一页地放映幻灯片,项目最后的调整只剩几天的时间,赤羽信之介的完美主义要求他必须向出资人进行一些工作指示。

项目已经策划了几个月,是关于一家艺术馆的开业展览。艺术馆名为Wunderkammer,是温皇的私有财产,外观就像一间巨大而冰凉的玻璃温室。赤羽信之介则是独立策展人,曾在伦敦泰特现代艺术馆担任客座策展人,他大学主修艺术史与视觉传达,策展主题偏向现代都市文化与艺术,酆都月在结合了温皇的偏好后从众多策展人中筛选出了赤羽信之介担任这项工作,秘书很了解温皇,赤羽对新媒体出神入化的运用,对空间路径、展示路径的规划,尤其是“黑立方”空间中光源、声源与帷幕的理解把控更是完美,酆都月认为赤羽信之介会使温皇满意。

事实上有些过于满意了。

满意到两个人很快发展成了固定床伴。

酆都月作为秘书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当时站在床边看温皇的睡脸,等待他醒来。

就过去180天的平均数值测算,大约还有28秒的时间。

他不觉得无聊,当然也不觉得开心,开心对他而言是奢侈的情绪,他还是更熟悉忍耐。

手机无声地亮了一下,他走到一边,策展团队的负责人给他发了邮件,发件人头像是系统自带头像,标题是gratis copies samples,附带了一个压缩包。

酆都月把邮件加了星标。

这次展览其实是私人展览,没必要印发免费小图册,但策展人显然并不这么认为,还是尽善尽美地做了图册样例发过来。

可能温皇就是喜欢这种人,喜欢这种七点半下班,八点钟见面上床,十点半告辞离去,第二天早上还能发来新的工作策划的人。

他第一次在私人时间见到赤羽信之介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推门进来只看见一个红头发男人背对着门,低着头给温皇系领带。他以为那是千雪孤鸣,但千雪孤鸣不会穿衬衫,也不会用檀木味的香水,更不会系领带,直到那个男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端丽绝伦的脸。

“早上好,”赤羽信之介礼貌问候:“请问您收到预算表了吗?”

他点点头。

“那就好,”红头发露出了职业笑容:“既然您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然后向温皇致意鞠躬,快速离开了房间。

他和温皇目送那个男人的背影穿过庭院推开门拦,逐渐被行道树和绿化带掩藏消失。

酆都月一边说失礼了一边把温皇脖子上的领带解下来,没了那一圈束缚,温皇自在了很多,他敞开一小截领口,从酆都月的角度能看见锁骨上纹着细细的白蛇,盘踞穿梭,稍稍偏开眼,就隐进衣服里不见天日了。

现在温皇睁开了眼睛,他刚睡醒的时候有些茫然,好像重新认识世界一样眨着眼睛。

酆都月端上了早餐和红茶,然后开始汇报赤羽信之介召开这次会议的重点。

温皇没有展露任何情绪,只是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

“另外还有一件事,”酆都月说道:“罗碧先生拒绝了这次展览的邀请。”

温皇饶有兴趣地笑起来,罗碧讲话绝没有酆都月表述得这么客气。

他和罗碧结婚有三年之久,脾性如何温皇早就摸得清清楚楚,倘若温皇不去招惹他,两人便能相安无事,可惜温皇的日常就是在各种罗碧忍受的底线上试探,其中最过分的一件事害的罗碧和千雪差点一起见阎王,折腾了大约一年半,罗碧顿顿拉莫三嗪也调理不好心理问题,果断和温皇离婚搬走了。

离婚后,温皇还给罗碧在夏威夷冲浪的朋友圈图片点赞,五秒之后罗碧全渠道拉黑了他。

温皇觉得很有趣,千雪反而有点同情他,于是代他问候了罗碧,也喜提一个月黑名单套餐,这才学乖了,从此在罗碧面前绝口不提温皇这人,非提不可就用“那谁”代称。

这次展览中有些藏品其实也有他和罗碧之间共同的回忆,他邀请罗碧看展未尝没有几分修复关系的意思。不过既然对方决意同他一刀两断,温皇也无所谓,他和罗碧是有过很好的时候,但那毕竟都过去了,硬要说的话,他只是很遗憾,那些专属于他们彼此的暗语和讯息就像失落的灭绝的符号,他竟然找不到第三个人分享。

“说说呗,有什么是我这个首席伴郎不能免费听的?”千雪啃了口苹果问。

“比如‘气消了吗’。”

“听起来像是你在挑衅并犯贱。”

错了,温皇想,这其实是递台阶示弱,某种程度上算是道歉。

一般在罗碧发泄完情绪后说出这话有奇效。

“什么奇效,藏仔立刻百依百顺小意温柔?”

“那倒没有。”温皇说:“他离家出走了。”

开展前一晚,赤羽信之介正在跟随自己规划的游览路线最后走一遍流程,以确保万无一失。

测试的时候总觉得黑立方空间的光线层次不够丰富,于是赤羽蹲下来进一步调试光源。

这是本次展览的核心展区——“蝶”,算是一个艺术装置,有一定互动性。

赤羽信之介私心觉得这是个奇怪的装置,但话又说回来,本次展览的藏品很多都不太常规,其中大多是温皇的私人收藏,价值高低全在于他一念之间。

他轻轻旋转按钮,黑夜般的墙面缓缓起了变化,随着他转动轴承,四周乃至脚下的地面都映上了万花筒一般瑰丽梦幻的画面,不可思议但又和谐的撞色勾勒出的图案,既像玫瑰又像星云,漫步其中像走在宇宙中,行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

赤羽信之介望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满足,这是他最满意的镜组之一,他参考了很多万华镜图案制作与玻璃艺术展摸索出来的展示方式。

他虔诚地坐下来,静静欣赏了一会儿,黑立方的隔音效果极好,混沌的安谧与密闭的空间带给赤羽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没有来由也没有去处,它充盈着这里的空气,将他带去不知名的想象空间,他打开笔记本把一些零散的灵感记录下来,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他正专心致志唰唰记着笔记,黑暗中有人走进来,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他身边。

辛苦了。温皇递了瓶水给他。

赤羽信之介难得从这人嘴里听到一句人话,哽了一下接过来拧开啜了一口。

他和温皇除了在床上其实很少靠近,至少坐在一起聊天几乎也只谈工作。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温皇的脸容,很静,专注地凝视着四周跃动的色彩与光影,温皇是少数民族,眼睛同中原人和普通苗疆人都不太一样,无端端淬着一脉秀丽的蓝。

赤羽第一次见他就是被这双眼睛吸引住了,他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等一杯冰美式,而温皇隔着玻璃在等吧台点单的酆都月,墨蓝的缎子似的头发铺了一背,在早秋的风里站成不败的芝兰。

他们同时走出咖啡店,同时进了电梯,最后电梯停在同一楼层,三个人走出来,走向同一个方向。

酆都月刚刚就一直在关注这个同行的人,转过头来看了下他的正脸,勉强把人和照片对起来,这才没有把赤羽信之介和stk画上等号。

“我之前调试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核心藏品拆了。”赤羽信之介发誓他不是故意的,但谁能想到这个装置其实是两部分组装的,其中脱离了镜组还有一个独立部件。

温皇听到这话,眼睫毛颤动了一下,但他一言不发,只是保持着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所以想请教一下温皇先生。”

赤羽把镜组卸下来,转动轴承,绚丽的光影表演瞬间消失了,出现在四面八方的是一张肋骨清晰可见的X光片,随即有细小的黑色蝴蝶从右下方飞上肋骨栖息,满屏翅膀以各自的频率轻轻张合,好像一副白骨上睁开又闭上了无数双眼睛,画面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雾水,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温皇面无表情地盯着幕墙但没有回答问题,他问赤羽:“你觉得它怎么样。”

还挺有创意的。

谢谢。

X光片是真的吗。

嗯,家人的。

赤羽心里的小人抓耳挠腮。温皇这人,只要他想,他不会让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上,突出一个向下兼容,擅长聊着聊着让人不知不觉就放下防备,段数低的很容易把自己家大门朝哪都交代出去。但如果他不想理人,那么他会吝啬于施舍一丝一毫的情绪价值给你。赤羽已经思考了几个月,这个装置为什么是核心,这背后又有什么故事,他太好奇了,其实他本来不是这么好奇的人,在他的座右铭里,好奇的人注定会早死,怪只怪温皇身上谜团太多,赤羽被他睡了几个月愣是对他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心血来潮也曾偷偷搜索过这人的名字,一无所获的同时他开始怀疑“温皇”这个名字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我说这个核心装置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你会失望吗?

温皇对他说道。

会,不够有趣,所以不够像你。

温皇还是反应很淡,“赤羽先生谬赞了,尾款我已经转到你工作室的户头了。”

俩人没有再提那副蝴蝶的骸骨。

展览结束后也没有提再见的事。

不论如何,虽然很耗费心神,但给温皇工作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拖欠工资。这人大方,给的尾款比合同上的还高了十个百分点,打开银行账户总览,赤羽信之介做梦都要笑醒。

圣诞的时候赤羽信之介去礼品店买了一小瓶猫眼绿的苦艾酒和一板黑巧,打包了一下寄给温皇,附了一张手写贺卡。

温皇收到后,给他的邮箱里发了一张自家猫咪憨态可掬地抱着酒瓶作揖的照片,算是表示自己收到了。

赤羽忍不住笑了一下,把这张照片长按保存,然后把温皇拉进免打扰名单里。

几个月前签了合同后不久,他第一次在工作之外的地方见温皇,温皇抱了猫来开门。

猫挺肥,也爱亲人,他刚翻开手提电脑,猫咪就抖抖尾巴,公主一样迈着步子跳上桌子,在键盘上舒舒服服躺下,吧唧吧唧地舔自己雪白的爪子。

赤羽信之介刚要把它抱下去,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顺着那只手视线上移他看到了温皇。

于是猫咪在键盘上睡了一下午,赤羽则和甲方聊了一下午的天。

赤羽向来公事公办,只会把客户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屁话多预算多的类型,一类是屁话多预算少的类型,而温皇似乎不是其中之一。他喜欢温皇听他说话时的神情,歪着头,眼睛仿佛把你钩在他视线范围内,当他愉悦的时候,眼眶线条更柔和,让赤羽想起一片柳树叶。那仿佛是在阅读,他在认认真真阅读你的思想,并在那一刹那对你倾注偏爱,赤羽信之介不能拒绝这个。温皇也很有趣,说起他两个朋友假期出国游学,他也顺路去旅行,发现那两个朋友在学校里的人工河上给游人撑船,一趟5块,他就付了钱去坐,先坐友人A的,友人A很无耻地让他把钱塞到他内裤里,他照做了,A很开心,到终点把他放下还跟他飞了一吻。回程坐了友人B的,不太顺利,友人B和他单方面生起气来,划着船在水中央转圈,路过的小船都绕着他们走,B听起来精神不太稳定,一不小心翻了船,俩人狼狈地站在河里,水刚刚淹到胸口。

可能是他的样子取悦了B,于是B就不生气了。

后来B和他结了婚。

现在B是他的前妻。

赤羽知道这中间一定省略了很多情节,小说如果这么写,应该会被读者骂死,不,不对,根本不会有读者订阅这种粪作。

等猫咪睡醒,已经是晚霞漫天,赤羽没有再叨扰,收起一张幻灯片也没放的笔电离开。

温皇倚着门抱着猫送他,猫咪很聪明地冲他作揖。

赤羽没忍住冲他们笑了一下。

这也是他和温皇这段关系里为数不多值得回忆的部分,有点遗憾,实在应该把那个下午的温皇拍下来让他时不时拿出来品品。

他吃着一人份的文字烧,又打开相册看那张照片。

交第二版方案那天,他不该留宿。赤羽信之介喝下一口啤酒。

那样在某个世界,他和温皇或许还是朋友。

但是谁让那天下了大雨呢,谁让酆都月开走了温皇的车呢,谁把浸着佛手和姜花的瓷盘放在那个人的手边呢,空气里沁着那股子纤细悠长的芬芳,谁让温皇垂着眼睛不看任何人,但在赤羽的注视下,先是弯起唇角又缓缓抬起眼用那种好像很珍视的目光凝望他,反倒要怪他会错了意。

以后出门常备雨伞。赤羽信之介嚼着竹荚鱼,默默地想。

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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